花花姐๑

很快会再见👋

冰岛之歌

!!!严重胡扯  写着玩  我爱写东西额呜qwq

一、

 

他又梦见了平原。

 

作为雷克真半岛某个小木屋里的单身男人,他不在意平原的概念,平原的样子,或者谁、哪些国家地处平原。他从《萌芽日报》中了解了许多玉米、小麦蔬菜在遥远美洲生长的技术。这些在北大西洋是难以成真的,除非他们有地和湖泊。就拿近邻枫叶之国来说,他知之甚少,况且岛上的其他人也很少知道亚马孙河下游的地理情形。

总的来说他们这的人不种植,生产纯手工盐巴会让他们赚更多。

 

人们很少封闭思想。

 

他拿起冲浪板出门时,阳光刚照亮雷克雅尼斯火山的四分之一。陪伴了他五年的冲浪板每天和他一起出门,去看滚烫的巨蟒从火山口蜿蜒流出,在雷克雅尼斯的周身盘旋,太阳的缓缓出现让它的鳞片循循反光闪烁,变得更红更凶。

 

它活着,在歇斯底里中。

 

他的小臂携着十五英尺的板子步行到雷克真海岸边缘,半个太阳刚挤出海平线。

 

拖鞋底部的缝隙已经粘了一层厚沙,搁浅的浪冲刷过他的脚印。靛色的短裤常年被海水泡的发伥甚至褪色,标签变得模糊不清。去冲浪他只穿一件短袖,有时他会戴上头巾并且露出他略微卷曲的栗色发尾,而今天他没有。他的脑袋上架着墨镜,眉毛被遮住了一点。

 

不太修边幅,他的前女友曾说。

 

他自认为跟所有生活在冰岛海漫滩边的脏男人一样,走起来吊儿郎当一路尽是手蹭打短裤发出的嚯嚯声。不过他的脚趾甲修剪的平整圆滑,像太阳的轮廓。

 

在海上,海鸥成了跃动的白点。太阳是唯一的暖色。

 

雷克真半岛的风肆意妄为,午后则更嚣张无序,奔跑着压倒海面。从屋子里的窗棂往外望。海上来往起伏的浪卷好像附有生命,发怒的咆哮从远处涌来,雪白的泡沫互相厮杀,鼓噪呐喊的扬起身子,它们都渴望一场肆无忌惮的毁灭。

 

走出门,不再有庇护。风最大的时候行走要扒着沿途的礁石。礁石硌手,跟赤脚踩进混入小石子的沙堆里的感受一样。软和里藏着硬实,让人迈步前产生一种不安。

 

风很大,里面埋着刀子,传给海浪,击打在每一个冲浪者的柔弱的部位,偶尔也会杀死飞鸟。

 

今天不是,清晨是一个温馨的开头。简单孤独的雷克雅未克小镇,四面环海交通不便,朴实的民风让人们安稳惬意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,不被人知道的早晨,一个普通的男人要去冲浪。

 

后来他忽然想起来,梦里的平原也有风,但是平原的风是看不见的。

 

他看到热浪在动,察觉有风走过。

 

雷克真半岛的威胁掩躲在巨浪下不动声色,但他在梦里一眼就把平原看了个遍,除了太阳,只剩一条线。

 

二、

 

离开波澜不惊的浅滩,他钻入海的深处冲浪。他个子一般却匀称,压弯腰身在一片大浪之下,将重心放低,想象自己是时刻准备起飞的海燕。

坠入浑天一色的大海中,浪潮擒起一只巨大的手掌,蓝色的海水遮蔽住了他头顶的天空。

 

很久以前他踩不稳板子,只是拇指踮在浪板末端,时而迎来一阵劈头盖脸的碾压之浪。像在眼球里浇上蜇人的柠檬汁,咸腻温热的海水灌呛进鼻腔,针在肺里刺扎。男人在窒息与清醒间反复浅尝。

 

那时海鸥依然在飞,他听不到声音。

 

然后他学会调整身子控制重心,错开伸张的双臂,游走在危险边缘。

 

海潮追赶海鸥,海鸥拍打翅膀。

 

冲浪不是终点,他扎入水中,看见海平面上托着一只太阳,煮沸蓝色的水;看见一缕薄烟向上飘,像海鸥;看见自己,在梦里的平原傲游…

 

三、

他脚踏浮板撞向浪花时,他的梦也被击碎了。

 

黄沙的边缘咧开了一道口子,往四周延展破裂,平原成了一片拼图。

 

阔大。

 

capacious,他默默咀嚼这个词。 

 

他一直都感受着阔大,和生命。

 

四、

日已高头,离他越来越远,海鸟也全都苏醒。双腿踏上岸的一刻,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向往不是留在梦里。

 

他静脉下流淌的是瓦特纳冰原的遗骸,脚踩冰河世纪分离的大陆,而奥丁博尔森创造了世界,和他生活的全部。

 

南美洲也有诸神,他们带领人民走出莽原。他们赤身短衣为了更好扑进大海,他们黝黑乌亮的皮肤称托金色的沙滩,他们渔夫的吆喝声推动着帆船。可他们没能誓死都追随大海,他们无法这样。

 

他们要逃离。

 

梦里的人他看清了,德雷克真海水洗涤了他的误解,大浪把他打醒。

 

平原上的太阳和一条线,线不是边际,是一尾绿洲,彼方是清溪和居民。

 

如日中盘,清溪是一面镜子。

 

男人拖沓冲浪板到岸边,原地驻足着,怀念起它另一位女主人。潮骚推动一轮又一轮的浪,海鸥在嚎。

 

几年前他们在岸边堆过一个沙堡,然后被一阵小小的浪波碾过,变回了平原。

 

他宽厚的手掌抚摸她柔软的皮肤,轻轻安慰她。

 

那时平民报从大西洋东渡而来,黑白的报纸中人头攒动,密密麻麻黑色的人的背影围住一株矮小的植物。

 

平原在召唤,美洲从此不会贫穷。

 

她离开了邋遢的人,也抛弃了那块滑板和大海,她没在他身上看见未来。

 

惊涛拍岸,黄沙中的太阳颤抖得很厉害。他看见一群和他前女友很像的人们从绿洲走出来。

 

地平线在变细。

 

炽热的滚沙烫着他们的脚趾,他们的脚底很厚,指甲也是,每走一步都紧扒进土里,好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。

 

地平线仍在变细。

 

他们的皮肤反射阳光,在抗衡、抵挡。他们手拉着手,渴望逃离、远走。飞去一个轻松的只有天空与彼岸的地方。

 

地平线不是在变细,它在消失。

 

绿洲在消失。

 

他把梦回忆了一遍,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去,提着冲浪板,猛然发现它变旧、变轻了一点,也许别的什么事情也在悄悄改变。他好像看见了一只蝴蝶飞过,他离开了。

 

他的前女友是个美洲人。她没能逃离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2021年10月

评论

热度(19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